朱三郎回了个“我还是别试了”的眼神。

　　对于两人的眉来眼去，天真十分愤怒：“十一郎你再这样人家真不理你了呀。”

　　腹黑配起画外回声：“人家人家人家人家人家……”

　　长歌：你们再这样凑字，读者会不高兴的好伐啦？适可而止好伐啦？

　　三人闹了一回，长歌才正经问道：“我和腹黑正要去找你呢，你怎么来了？”

　　说起这个，天真的表情就是一变，长歌一看他又要开始折磨人了，忙举手：“停，说人话。”

　　天真只好先调节了一下情绪，才道：“我是来找腹黑的，结果发现你家的马车就停在腹黑家的门前，问了一下门房的老伯，才晓得你来了。”

　　话音未落，两眼里都是责备的轻愁。

　　长歌只好无视他，道：“我和阿兄原是去林家的，阿兄找林家阿兄有正经事情要说，我总不好一直待在林姐姐的闺房里，成个什么样子？林家离腹黑家近，我刚好想念朱伯母烧的菜了，所以才跑来找腹黑的，原就说要去看看你呢，听李文敬说你上次揍了杨州知府家的云三公子，被你爹给禁足了，这会怎有空跑出来？”

　　提起云三，天真笑道：“我正是来找腹黑去寻云三玩的呢，什么禁足不禁足的，我爹哪回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再说了，他想禁也禁不了呀，我这不还得去府学里上课么。对了，十一郎你还没见过云三郎呢，刚好一道去。那云三人还不错。因听我常提起你，他也正想见你呢。”

　　长歌便道：“难得端午你们休沐三天，不如把土豪金也叫上，只不晓得他有没有时间出来。”

　　腹黑撇了撇嘴：“放心吧，只要去叫，他一准儿到的。金家就数他顶闲。”

　　金家可不比白家和朱家，长歌很少去金家门上寻金七，因此只打发了平安去通知金七一声，说了地方，让他自去集合。

　　不想平安才要出发，就遇上了平顺过来，长歌忙道：“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阿兄打发你来的？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早间是平安驾的车，平顺留在北辰镇并未跟来山阳城。

　　平顺道：“泗州城的李大舅来家里作客，娘子打发小人来城里寻十一郎和五郎家去，小人刚才已去了林家，五郎让小人先来接十一郎去林家，再一同回镇上。”

　　若是李家舅舅去家里，还真的不好再耽搁了。长歌只得歉意的与天真还有腹黑道别：“家里有长辈去作客，我须得同阿兄一道回去待客。好在初十咱们约好了去钵池山玩的，到时候再见。天真也代我向云三公子问声好。”

　　两下里只得作别，长歌忙上了马车，平安驾起车，直奔林家去接文天歌。

　　等文天歌也上了车，兄妹两个一处说话。

　　天歌道：“前儿我们商议的事情，我与你林家哥哥也说了。他也觉得请二叔公来讲学的主意好，也不只二叔公，到时候我们每季皆请一位当世有名望的大儒来讲月旬的课。林家也曾帮不少大儒刻印过诗文，倒也有些人脉。还有就是阿芜说的长久的维系之道，我和若莆也认真商议了。倒也想了一两个办法，虽说不能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但至少能解决一部分的钱财。总归也不急在一时，兴许以后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哥哥们想了什么办法？”

　　文天歌道：“也不是什么好法子，咱们不是要在城外新建书院么？若莆家里原就是做生意的，懂的比我多，便建议到时候在书院四周也建些小院，并些门面铺子。书院里学生多了，自有那家境好些的学生，不愿住在书院里，到时候可租了小院自住，这也是笔收入。再则，书院离城虽不远，却也有段路，往来城中并不方便。有了门面铺子，书院里有学生，自有人来开铺子，别的不说，笔墨纸砚，吃食都是不可少的，另有桨洗的，成衣铺子等也不可少。除去笔墨纸砚，棋琴书画一应所需自也会有人来卖。因此那些门面也不愁卖不出去。就是不买，租给那些商户，也一样的。将来书院成了规模，咱们选的地方也不错，有些来这里做小生意的，也会买处屋子住着便利。如此，商铺还能带动房屋的买卖。我和若莆算了一下，这些进项，别的不成，却是能把书院先生一年的薪酬用度给赚出来的。”

　　长歌也觉得这主意也靠谱的很，没有风险，收入稳定，并且随着书院学生的扩张，租金还可以慢慢增加。另外，若书院有了规模，那边的地反正是买下来的，到时候建些精致的小院子，那些不舍得家中子侄在书院里住着吃苦，又觉得租的小院不便利的，自会掏钱买下。

　　不过正如哥哥所说，相对于维系一个书院正常运转的傍大的资金需求，这些不能说是杯水车薪，可所能解决的问题也确实有限。

　　但这也给长歌提供了一个思路。

　　长歌笑道：“人才就是真正的财富，书院里的先生和学子中，自不泛才子。而山阳城中最不缺的就是有钱的富商。富商爱附风雅。不如到时候组织先生和学生们各人提供一份自己的作品，或书，或画，或是其它，以书院的名议进行义卖，所得财物，皆用于书院的日常开支。我想着，这也是一部分收入，且以拍卖的形式现场售卖，收入必不会少。”

　　“这可真是个绝妙的主意。不但能解决部分财务问题，且又不失风雅。我回头就和你若莆哥哥说去。”

　　自己的建议被称赞，长歌也欢喜一笑，又道：“要我说，如果可以，阿兄不如在附近再买些田庄。”

　　“买田庄？”

　　长歌点头：“书院里陪养学子的目的，就是教书育人，让他们成为对国家朝庭百姓有用之人。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将来都是要科考入仕的。成功的官员，岂是光会读书就成的？唐时诗仙李白，诗作成就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他未必就能做一个好官。好官的定义，并非其诗文的成就有多高，而在于他们的综合能力，在于是否能务实。哥哥想想，若是一个连五谷都分不清楚，只会清谈阔论之人，他去了地方，能管好农事？能知如何兴水利农商？买一处小田庄，让学子们亲自参于农事，田庄的产出，正好供应书院的日常嚼用，不只解决了粮食的问题，更能让学子们知农事艰辛，将也来能避免了他们一个个只能是纸上淡兵之徒？我觉得，哥哥和林家哥哥先得想好，你们要培养的，是什么样的人才，是善于诗文的才子，还是既有真才实学，又有行政能力的未来官员？定下这个前提，在具体的教学中，才好抓住侧重点。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走到政治权利的中心的，大宋需要的，更多的是能真正办实事的务实的基层官员。而且，若真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来，哪怕他们不能通过科考入仕，将来走出书院，也该是有用的人才，而不是只会拽几句酸文的废物。陆家祖父一辈子没参加过科考，一辈子无诗文传出，可谁人敢说，他们对大宋百姓的贡献，能高过陆家祖父？”

　　“阿芜……”文天歌摸了摸长歌的头，叹道，“听你这一席话，哥哥竟觉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还不如咱们阿芜一个小娘子呢。不只哥哥，天下间，谁又想的如阿芜这般通透了？阿芜若真是个男儿，咱们文家……”

　　长歌囧。

　　真不是她想的多，实在是，在一个高中就要分文理科班，大学更是受专业教育的时代生活过二十几年，并且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并且上过大学，读过研究生的穿越者，当然清楚什么叫“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你让一个中文系毕来的人，去制造飞机，或者你让一个机械制造专业的去玩政治，又或者你让一个画国画的美院毕来生去测量水利，那不是笑话么？

　　可惜大宋的进士科举，考的是四书五经，他们到底能把官做成什么样子，全凭个人发挥啊亲。

　　虽说科举已经是国家用人制度的历史上最伟大的变革了，但，相对于长歌曾经生活过的时代，这样的用人制度，它依然坑爹。

　　不是她有多优秀，同自家哥哥这位真正的学霸比起来，她就只是个渣，可她毕竟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和社会经验。

　　“阿兄可别夸我。我就是胡乱说说罢了。”

　　“胡乱说说，却也让哥哥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你说的这个，我觉得好的很。不只田庄，别的，我们也可以再想想。”

　　长歌笑道：“我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罢了，若对哥哥有抛砖引玉的作用，我也就算没白想啦。不过，我倒还有另一个想法，不知道哥哥觉得怎样？”

　　“你先说说看，又是什么好想法。”

　　长歌笑道：“书院的学生，也都是考进来的。咱们建立书院，原也是为了泽被家乡。不如附带也建个蒙学，哥哥很不必担心先生的问题，要我说，书院的学生自有才学优秀的，那蒙学，不如就从书院中，择才学品性皆优秀的学子，去蒙学里教授，一来，可以解决蒙学的先生问题，二来，也更能促进学子自身的提高。三则，这样的蒙学，凡是愿意来进学的，都可收进来。学期三年，优秀者可考入书院，考不上书院的，读书识字，于学生的将来，也有好处。蒙学里不只学经书，也须得学术数，棋琴书画，则看个人喜好选择学习，哥哥觉得如何？”

　　至少，这样的蒙学出来的，会术算，当个普通的帐房是有基础的。要知道帐房先生，于普通的百姓，也是份体面的职业了。

　　再则那些穷人家的子女，出来做事，读书识字的，和大字不识的，自然是读书识字的容易找到更好的工作。

　　这会儿可不是长歌前世九年义务教育的时代。大宋国就算学风再盛，社会现实的原因，教育的普及程度，和她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比起来，也是十不及一。

　　也正因此，文人，才是大宋国最受人尊敬的一个群体。

　　要不然，文家也不会因出了个探花郎，就在山阳城里水涨船高，也能称一声书香世家了？放在二十年前，提到山阳文家，谁知道是哪根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