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入宫是必然,止戈却是悲喜交加,除去好色这一点来说,刘彻这人还不错,至少对赵玉的丫鬟止戈还不错,止戈这人就是傲气的很,所以大多数行礼止戈也就是微微屈膝,但刘彻也从来没有为难过止戈。
刘彻对赵玉非常宠爱,赵玉进宫时就越过了家人子,直接册封了夫人,并且将她手中的五彩神石命人做成挂件,让赵玉随身携带。
琉璃盏对止戈说,那玉钩,是一个比他还有有灵气的宝物,止戈不明所以的笑道:“也能说话坑人?”
“当然……不行。”
宫里多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夫人,椒房殿早就收到了消息,皇后尚未出面,各妃嫔也不敢来看望这位新夫人,刘彻是皇帝,国家大事都等着他定夺,赵玉入宫后,倒比以前还要清闲,从洗澡到穿衣,无不有人服侍左右,至于止戈,她只是名义上的丫鬟,更何况她自己都收拾不好,更别管服侍赵玉了,婢女们也不敢使唤她,大家都知道,赵夫人对这个叫止戈的婢女不一样。
刘彻不管赵玉,赵玉却急了,因为赵玉在这宫里成了刘彻的金丝雀,还是不能和自己亲爹见面的金丝雀。
止戈叫她不要急:“这宫内,以后多的是事情。”
赵玉这种人是不能在宫里长久生活的,她敏感,孤僻,天真幼稚,在这泱泱后宫里,她是活不长久的。
皇后没来,是因为作为夫人,赵玉是要去拜见皇后娘娘的,赵玉不识趣,她压根不知道这些个规矩,而赵父虽然托自己女儿的福升了官,却也不敢和赵玉多接触,皇帝多疑,赵父压根就不敢指望赵玉能为他带来荣华富贵,止戈从服侍的婢女打听到有这回事,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提醒赵玉:“姐姐,宫里不比外头,咱们进来也有些时日了,也该去见见皇后了。”
“啊,那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听闻皇后贤良淑德,应该不会怪罪于我吧?”
卫子夫是一个神奇的女人,至少在止戈的眼里,她是一个神奇的女人,刘家的男儿光芒总是要低于他们妻子,比如吕雉、窦漪房、王娡、赵飞燕姐妹……一系列下来,他们的皇后或母亲,彪悍的让人匪夷所思,她们坐上那个位置,不是因为家室优渥,就是极具手段,但卫子夫成为汉朝的大红人,却是因为德行,她成为汉武帝的皇后,也是因为她的德行,在那个时代,卫子夫成了贤良的道德模范白莲花,她既没有像那些收揽权利野心勃勃的女人留下骂名,也没有像那些默默无闻的女人在后宫孤苦一生,反而很受皇帝的尊敬和信任,在位三十几年,能在后宫屹立不倒,皇帝恩宠,实属少有,所以止戈认为她是一个很神奇,也很悲剧的女人。
琉璃盏不认同止戈的话,他说:“要说野心,卫子夫才是有最有野心的那一个人!”
止戈又觉得琉璃盏阴谋论,不愿意搭理他。
怪不得止戈这么想琉璃盏,毕竟止戈不研究历史,像这种后宫之事,也只是看多了电视剧,当然,电视剧里的卫子夫美丽又善良,时间长了,止戈的脑子里不免被种下这种记忆。
赵玉要去拜见皇后,其他嫔妃们无不幸灾乐祸想来看好戏,一下好几个都说要来晨昏定省。
原本一对一拜见,变成了一对十,跪的止戈腿都麻了,明明有好几个连封号都没有,因为赵玉后入宫也要称呼她们一声姐姐而行礼。
此时卫子夫已经年近五十,其体态轻盈,皮肤白皙,眼角几条细纹,穿着朴素,看似平常家和善的阿姨,倒是几位上座的其他妃子,眉飞入髻,娇艳红唇,媚眼流波,长相稍带攻击力。
赵玉虽说不懂后宫规矩,基本礼仪却还是有,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向皇后行礼:“妾向皇后请安!”
“不必多礼,不过是几个姐妹在这聚聚,说说话,起身吧。”卫子夫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赵玉仿佛安下心来,有行了一个礼,便起身。
止戈余光看到卫子夫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只不过瞬间又换成了笑脸。
但是旁边的尹夫人和李姬表情没控制住,瞪大了眼睛,止戈咬着牙轻轻问道:“什么情况?”
“不知道,这个时候我本应该在卫青的衣冠冢里面躺着。”
“我去!”
晦气,晦气!止戈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正至此之际,她动作稍微大了一些,本应站在赵玉身后退下,却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这一摔不要紧,因为穿着较为宽大的衣服,这该死的古代暂时还没发明出拉链这种东西,所以琉璃盏被摔了出来。
大发了!这时,本毫不起眼的琉璃盏就滚了两圈,落在了殿内最中央,琉璃盏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进去,这十几个女人齐刷刷的看着他,像是他没穿衣服似的……
卫子夫的脸色已经变了,赵玉却是一动也不敢动,那尹夫人看到那琉璃盏,惊呼道:“这玉杯不是随烈侯卫将军去了吗?”
“大胆!”卫子夫只是轻轻呵斥一声,顿时跪成了一地,止戈是上前将琉璃盏收起来也不好,呆在原地也不好,只得赶紧说道:“这杯子是我捡的,我不知道它是卫将军的东西啊!”
“你这个不讲义气的女人!捡的,居然说我是捡的!”琉璃盏听了止戈的话兼职火冒三丈,对止戈撇清关系感到不满而委屈。
赵玉已然瑟瑟发抖,也赶紧跪了下去,那殿外的太监宫女涌入椒房殿,见势就要押住止戈,赵玉也算讲义气,虽然心里害怕,仍然颤抖着说道:“皇后娘娘,奴家的婢女不懂事冲撞了娘娘,娘娘恕罪啊!”
卫子夫眼眶一红,伤心欲绝道:“本宫可有何处对不住你?你却如此扎本宫的心啊……”。
那李姬虽然跪在地上,却丝毫无所惧意,落井下石说道:“娘娘的兄长烈侯卫将军自幼与娘娘姐弟情深,又为我大汉平定边疆,驱赶匈奴,立下汗马功劳,然英年早逝……陛下吩咐厚葬卫将军,长公主伤怀不已,将这定情之物一同放入卫将军陵墓,我等都是亲眼所见,皇后娘娘尚未从此悲伤中走出,如今你小小婢女,好大的胆子,烈侯将军的东西你也敢动!”
得,止戈算是明白了,真正的鸿门宴在这里啊!
止戈这个人最受不得气了,她向来是软不吃硬的,本来还以为随便糊弄两句就过去了,这倒好,把死去的卫青都牵扯进来了,任卫子夫再善良天真,也是万万不能原谅此事的,这时间未到,止戈是走不了。
眼看卫子夫扶着额头就要昏厥过去,内侍们赶紧去通风报信了,止戈急中生智,大声说道:“你们怎知此物就一定是卫将军的,你们说亲眼所见是长公主放入卫将军身边,不可能会有第二人拿到,那么只要皇后娘娘派人去查看卫将军陵墓可有任何翻动的痕迹,就知我是否撒谎,这杯子本身是一对,我只是恰巧有了另外一只罢了!”
卫子夫被婢女扶着,目光一沉,神色依然悲伤:“本宫如何得知你是不是用了别的法子进去,难道本宫因为你还得去掘自己亲哥哥的坟吗!”
“陛下到……!”。
伴随着一声嘶吼,老头子……不,皇帝大人来了,就一会儿早朝的功夫,后院就天翻地覆了,要说这皇帝也是可怜。
先是李姬哭诉道:“陛下,赵夫人她殿里的侍女手里居然拿着烈侯卫将军入墓的物品……”。
还有这种胆大妄为的人!皇帝一听,冷冷的目光扫到了赵玉的身上,赵玉只觉得一个哆嗦,那卫子夫却起身向皇帝行礼,仍然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说到:“陛下,妾身也不敢相信,兄长边关征战,深染病疾,辞世多年,终于可以歇息了,没成想,就是到了地上,也不安稳呐……”。
“谁跟朕解释解释,发生了什么!”
止戈才不会给那些小人构陷她的机会,也不管皇帝是否应允说:“陛下,这杯子从我身上掉出来没错,但这和卫将军陵墓里的杯子不是同一个,这杯子本是鸳鸯杯,其中一只有幸被长公主得到,赠与了卫将军,而另外一只流落四处,被我捡到,陛下,您若不信,派人一查便知!”
“这朕如何查实呀?难不成朕还要去掀烈侯的坟吗?”。
这两口子说话都是一个模样啊,赵玉见刘彻也不帮着自己,顿时心凉了半截,嘤嘤的哭了起来,赵玉极少哭,她哭的时候秀美下垂,美眸含泪,顿时室内一阵芳香,刘彻挑眉看着她,赵玉和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不仅因为她天生手里握着一块玉石成为奇谈,更加是因为她像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当时遗世而独立的佳人李夫人。
刘彻十分喜爱李夫人,尤其因为李夫人死后,临死前也不愿意见他,因此留有遗憾,时常思而不得,赵玉长得漂亮,刘彻不否认,他是因为惊奇于世间还有这种女子,天生握拳而不能自展,且情绪波动较大身上就有异香,赵玉抬头那一刻,刘彻愣住了,因为赵玉长得和他日思夜想的人儿一模一样!
他对赵玉的感情很复杂,既有对赵玉本身的喜欢,也有对李氏的怀念和回忆,赵玉哭的时候我见犹怜,刘彻终究是不忍心,把赵玉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