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莫之鸣迅速开车,朝南三环的火神观开去。
“不,不对,”快到的时候,陈美姝想了起来,“现在已经没有火神观了。”
“为什么?”
“前几年除夕夜,放烟花,火神观起火了。”陈美姝说,“那天新闻表示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烈火烧了火神观。我还记得。”
“总是去看看。”莫之鸣一踩油门,拐下三环路,进了外城,七拐八弯后,进入了一片老城区,北贵南贱,东穷西富,以前这里是一片小手艺人,杂耍艺人的地盘。
“火神观在哪里?”陈美姝找不到了。
“就在这大榕树附近。”莫之鸣说,“我小时候来过,还买过火把。”
“火把能吃吗?”
“当然可以,我说的火把是一种膨化食品,五颜六色的,和你们有代沟,不解释了。”
“看!”陈美姝说,“看天空!”
“鬼火!”莫之鸣叫道,“怎么这鬼火跟过来了?”
“好像在给我们指路呢。”陈美姝说。
“你可是共产党员!”
“共产党员也是人!”陈美姝说,“这可能是个信号嘛。”
“找到了!”莫之鸣指着前面一片棚户区,大树掩盖下的一个小庙说,“还没拆呢。”
“已经废弃了,难怪不好找。”陈美姝说,“这里白天是美食一条街,晚上却够冷清的。”
“闹中取静。”莫之鸣抽着鼻子,“闻到了吗?”
“檀香。”
“对,还有吗?”
“好像有点油。”
“对,香油。”莫之鸣在大榕树下停车,穿过一片瓦砾和废墟,来到火神观的门前,只见一条大铁链锁门,门口还贴着几个符咒。
“一般人肯定不敢进去。”陈美姝觉得怪恐怖的。
“你看这个大铁链的锁头。”莫之鸣说,“铁链都是灰,锁头却没什么灰。”
“有人刚动过。”
“对!”莫之鸣小跑几步,用跑酷的动作上了琉璃瓦墙,然后猫蹲下来,朝陈美姝喊,“上来!”
“我堂堂的人民警察,这怎么成上墙小偷了?”
“别啰嗦了!过来!”莫之鸣看到头上又有一个鬼火飘了过去。
陈美姝跑步过来,纵身一跃,拉住了莫之鸣的手,莫之鸣连拉带拽地把她牵了上去,两个人站在屋檐上,只见火神观内堆满了落叶,里头好大一座道观,虽然凋敝,但依然有种古典的气派。但奇怪的是,从大殿的门内隐隐有火光和香气飘出。
“我先跳下去了。”莫之鸣说,话音未落,陈美姝已经鸿雁一样,从他头顶起飞了。
“小心!”莫之鸣提醒。
也许是地上的叶片落得太均匀了,也许是一种直觉,莫之鸣拉住了陈美姝,陈美姝赫然看到落叶地下有一条线。
“这是什么线?”陈美姝收回了脚。
“看起来是火引。”莫之鸣用手轻轻地扒开落叶,顿时呆了,地上密密麻麻都是火绳,像蛇一样,不知道通向哪里去。
“有炸弹!”陈美姝说。
“他在里头!”莫之鸣绕开落叶,踩在石板上,镇定地朝大殿走去。
陈美姝跟在后头,感觉自己闯入了阎王地府。
刚走到大殿,就发现原来破败的门窗被纸给糊上了,但还是隐隐闻到里头的一股檀香和香油味。
“外面何人,夤夜拜访?”里头传来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在下莫之鸣。”莫之鸣说,“另一位是敝友陈美姝。”
“纹身神探!久仰大名!”
“请问道君是?”
“火神!”里头的人答道。
“里面有人!”陈美姝听到了支支吾吾,像是嘴巴被塞住的声音。
“外面风大,外何不进来坐坐?”火神邀请。
门咿呀开了。
莫之鸣和陈美姝眼前一亮,耀不可视,只见大殿里全部是油灯,起码有几百盏。灯围绕着中间一个大香炉,香炉底下塞满了茅草,干柴等,炉子里都是香油,一个宽衣广袖的光头正被捆在其中——正是亮灯大师!
“啊!大师!”陈美姝喊。
“他要是大师!我岂不是火神了!”一个奇怪的人从炉子后面缓缓走了出来,声音不高,却中气十足,他平摊着双手,左右手心都亮着一团火。
“这,这怎么做到的?”陈美姝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当你是火苗,你就成了火焰的一部分。”那人笑着说。
“祝贺。”莫之鸣说。
“你祝贺什么?”陈美姝说。
“我说他的名字叫祝贺。”莫之鸣说。
那怪人面色大异,“莫神探名不虚传。”
“你是刘莎的哥哥,对吧。”莫之鸣说,“刘莎的母亲一开始嫁给一个姓祝的人,他开了一个鞭炮厂。有个儿子叫祝贺。”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孤儿院找到了你的照片。后面的事就不难了。”莫之鸣说。
“怪不得刚才你吃火锅,老是玩手机,原来在发照片给苏媚红。”陈美姝说。
“我也不是天上星宿,但是我热爱火!”祝贺大声喊着,手中的火焰猛地冒起三丈多,“烈火见真金!火,能焚烧一切肮脏的污垢!”
“李飘飘是你杀的。孟浪涛是你杀的!”陈美姝问,“为什么?”
“很简单。李飘飘是个虚荣的人,她拉我妹妹当网红,并介绍她进入灵修会。她自己不要脸出卖色相,却以为我妹妹也可以。她是个染缸,这种人不能留着再去祸害镜头前的观众。她必须死!”祝贺说,“一个虚荣的女人,整容成自己爹妈都认不出来的样子,我要让火烧出她的原形!”
“那孟浪涛呢?就因为他和刘莎分手?”莫之鸣问。
“他玩弄感情,可怜我妹妹那么相信她。”祝贺惨然道,“他同时交往多个女人,并多次想要我妹妹的贞洁……”
“刘莎的贞洁是被孟浪涛夺走的?”陈美姝问。
“哼!”祝贺痛苦地说,“是这个死秃驴!”他挥舞手掌,一团火扑向亮灯法师的脸,把他嘴中的布都点着了,亮灯大师吐掉了燃烧的布条,痛得哇哇大叫。
“火神!别杀我!我是大师!杀我是造孽啊!”
“我妹因你而死!是你夺走了她的未来!”
“不!不!我是你妹的师父!我也是你的师父!把第一夜献给上师,古代的经书也是如此的。这是自愿的,我们水乳交融,她是莲花,我是金刚杵,只有经过搅动,才能创造梵天……”亮灯大师口如莲花地解释着。
“放屁!”祝贺手中喷出烈火,燃烧着亮灯大师的肌肤,大师痛得杀猪大叫。
“原来如此,为妹报仇。”莫之鸣道,“但这是私仇。”
“天下难道还有公仇?”祝贺笑道,“世界上那么多看起来美好的,繁华的,光面堂皇的,却都是肮脏的,丑陋,卑鄙无耻的!该杀的人我已经杀了。现在还剩下这个大流氓,大禽兽,大败类一个。他不是自称是佛祖转世吗?哈哈哈!”
“是啊!我佛慈悲,别杀我,别杀我,否则你要堕入畜生道的!”亮灯大师还在虚言恫吓。
“那我就看看你这个活佛能否烧出舍利子来!”祝贺拿起一个大香烛,悬在亮灯大师的头顶。
“住手!”陈美姝拔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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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可恨的人都有可怜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