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和人日清晖阁宴群臣遇雪应制

　　李峤

　　【题解】

　　李峤（645—714），字巨山，赵州赞皇（今属河北）人，唐代著名诗人，与苏味道并称“苏李”，晚年被尊称为“文章宿老”。高宗麟德时，擢进士第，举制策甲科，官监察御史，累迁给事中。武后、中宗朝，屡居相位，封赵国公。玄宗开元初年，贬为滁州別驾，后转庐州別驾，卒于任上。其诗文前与王勃、杨炯相接，又和杜审言、崔融、苏味道并称“文章四友”。

　　清晖阁大致位于大明宫蓬莱殿以西。景龙三年（709）正月七日，中宗于清晖阁延宴群臣。这首诗为诗人应制之作，另有宗楚客、刘宪、苏、李乂、赵彦昭等人亦以此题作诗。

　　三阳偏胜节①，七日最灵辰②。

　　行庆传芳蚁③，升高缀彩人④。

　　阶前蓂候月，楼上雪惊春。

　　今日衔天造，还疑上汉津⑤。

　　（录自《全唐诗》卷58，中华书局1960年版）

　　【注释】

　　①三阳：指春天，也指农历正月。胜节：人胜节，即人日。 ②灵辰：旧时谓正月初七日为人日，亦称“灵辰”。 ③蚁：指酒滓或酒沫。芳蚁：代指美酒。 ④彩人：即人胜。将有色绢或纸剪成人形，贴在屏风、挂在枝头或戴在头上。 ⑤汉津：银河。《晋书·天文志》：“天汉起东方，经尾、箕之间，谓之汉津。”

　　【评析】

　　这首诗是君臣人日于清晖阁欢宴遇雪应制而作，整首诗充满了节日的喜悦气氛。首联总括节日的全貌，吉祥好运遍布整个人胜日，正月初七刚好就是灵辰之日。颔联写人日节俗和宴饮场面。美酒飘香，觥筹交错，并将彩色的人胜挂在高处，祈福“人民安、君臣和会”。颈联以拟人化的手法写眼前景色，台阶上的蓂荚静静等候月夜的到来，清晖阁上突降瑞雪惊扰了春天悄悄挪移的步伐。这蓂荚是尧帝计日的瑞草，这雪是盛世的祥兆，写景同时，不忘颂圣。尾联颂圣的痕迹更为明显：今日登上美轮美奂、高耸入云的清晖阁，仿佛置身于银河。颂圣是应制诗的重要组成部分，诗人将节日习俗、宴乐场景与歌颂良辰美景、太平盛世有效地组织入诗，行文工稳，稍欠生动，王夫之评其诗“裁剪整齐而生意索然，亦匠笔耳”（《姜斋诗话》卷下）。

　　【相关链接】

　　唐时，人日被设定为法定假日，发展为全国性的节日。《开元七年令》等政令中都有“人日假一日”的记载。这一天，民间会举行小型聚会，与家人、友人欢聚一堂；皇帝也会在宫中宴请群臣，并赐给群臣“彩缕人胜”，彰显与民同乐的政治情怀。

　　唐代人日的宫廷筵席上，除乐师演奏“钟鼓铿锽大乐调”外，还有一项风雅之举——君臣酬唱赋诗，因席上所作之诗大多应帝王之命，故谓“应制诗”。应制诗人多拥有较高的职位，蒙圣恩得以进入皇家禁地与皇帝及群臣唱和，诗的内容也相当类型化，描写节日盛景，渲染太平景象，歌颂皇帝恩德。宫廷的节日赋诗风气被王公贵族带回家中，便出现了私宴诗。文人作诗以应节，这在一定程度上渲染了节日氛围，也为“人日”在唐代的兴盛留下了重要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