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此时宣府巡抚陆完进京,他的辖地离的近,是奉令最先回京述职的一批巡抚。本来这些封疆大吏们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荒唐事,所以对刘瑾这项命令还有些不以为然。
他本来就不是金冠刘瑾在能耐也管不到他的头上而且他因为地头蛇也很少参与他们沟通豆角看不明白其中的形式。
可是延绥巡抚不理会刘瑾地命令,拖延不行,刘瑾竟然派了锦衣卫直接把他下了大狱,陆完闻讯吓破了胆,一路快马进了京,到底还是迟到了。无奈之下,陆完只好在重礼之外又多备了一份,上门叩见刘瑾,刘瑾收了礼,又对他痛骂一番,开恩要他留职察看,称为‘代职’。唉,他也了解刘瑾爱财,现在自己只能破财了,幸好在地方还积攒了不少积蓄呢。
三年清支付10万雪花银,意思就是你再不怎么贪也能挣不少钱。
这位老哥送完了礼,私事办完了公事还没办呢,进了京总得见见皇上,可是皇上现在偏偏谁也不见,只好天天在朝房里混日子,一来二去的,和六部九卿们都混的熟了。
陆完并不知其中内幕,可是眼见京中情形如此紧张,六部九卿跃跃欲试地要跟着杨廷和及王华上书,以便博个好名声,便出言劝道:”各位大人,皇上年少,血气方刚,那是吃软不吃硬的,群臣上书,皇上生病,这么僵持着对朝廷诸多不利,各位大人此时上书,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本来打算显示显示自己的能力,看能不能留在京城,或者再往上爬一爬。也是让众人看看,他也是有能力的人。
六部九卿想想,也的确不能把皇上逼的太紧,刘宇和张彩虽已成为刘瑾死党,但他们打的主意就是让别人当出头鸟,其他尚书们不出头了,他们也就罢了手。愿意再把他们自己搭进去,被皇上整治一番,那可是得不偿失呀。
刘瑾闻讯大怒,找个由头把这位坏其好事的巡抚叫去,又是一顿臭骂,把他骂地狗血喷头,可怜地陆大人不知缘由,还当是送的礼刘公公还是嫌少,可是带来地银子全用光了,只好东家西家的借,然后陪着笑脸给刘瑾送去。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犯的什么错呢,但是县官不如县管呀,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呀,对于这个大太监的名声他还是了解的,只能破财免灾了。
刘瑾收了礼,也知道他是无心之举,本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了,可是没料到这位试职巡抚不放心,想想镇国公那是宣府出来的人。本乡本土的,还能不照顾一下,所以登门拜访,又求托夏春秋,万一皇上要贬他的官,请夏春秋代为说和。本来想多拖一个人也好多一条路子,殊不知这又好心办了坏事啊。
刘瑾就怕夏春秋坏他的事,早派人盯着他呢,闻报陆完去走夏春秋的门路。老刘又是大怒,难道我堂堂内廷首相,权倾朝野地刘公公,比不得他一个在野的镇国公?
本来他对夏春秋就诸多看不上,但是自己的本事又比不上,只好嫉妒嫉妒再嫉妒,最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提下成就了,看着吓着你他就心烦,失去了冷却的判断,可是没想到这人偏偏还要触他的眉头,这不是明摆着不相信自己吗?认为他比自己厉害吗?
现在夏春秋就是刘瑾的死穴,也是他为之自卑的地方,同样受皇上信任,看是人家混到了什么位置,百官敬佩,万民沉浮手下有多少能臣干净,而自己就算是百官敬畏,那也是口服心不服,而自己手下都是些歪瓜裂枣想想就生气自己和他比好像任何情况都比不上对方这让他不觉得有点自卑。
所以你拿他和任何人比都行就是不能拿它和下沉胶比一比,它就像炸了毛的猫直接就开喷了,直接就没了,平时冷静的样子好像暴涨一样一点就着。
陆完再次被刘瑾叫去,痛骂不休。这三骂下来,陆完皮了,快让人榨成干了,他老刘还让不让人活了?反正京我是进了。迟到之罪已经免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打不了罢官,老子不干啦!也是地方的大爷啊,怎么能忍得了这口气呢,大不了就辞官回家,老子受够了也是个暴脾气啊,看来
陆完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当年一点书生意气、士子血性早就磨光了,今日却被刘瑾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给激出来了。老陆也不跪着装孙子了,噌地一下站起来,脖子一梗梗,扭头就走。刘瑾还没见过这样求人的呢。倒被他弄愣了。
他不按套路出牌的手段倒是把刘姐弄蒙了,难道真因为这一点点事直接把一个巡抚干掉,这显得自己也太厉害了吧,虽然他嚣张,但还是不敢这么嚣张,毕竟地方官他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陆完回去就收拾包袱准备滚蛋,不料等了两天,由于刘瑾摸不透他为什么见过夏春秋之后,态度突然变的这么强硬,如今他正要对付王华,可不愿节外生枝坏了大事,所以愣没敢动他。
而且又身为边军,万一边关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在整治不及,那岂不是赖上自己了。
堂堂宣府巡抚,摞下地方那么多大事不管。走也走不了,留着又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官,无所事事的,只好整天介在京里穷晃。
高层如此,还能维持表面平静,但是低级官员却无所顾忌,他们不象高级官员们久经官场老成持重,持政久了分得清孰重孰轻。知道迂回委婉的斗争手段。这些从认字儿就捧着圣贤书灌输了一脑子‘礼义廉耻’地书生们,说理论头头是道。可是远没达到‘入世’的水平。想找个机会提升一下自己的名声,为以自己的仕途,嗯,做一点打算留一点资本了,正好这是个机会,只要皇上认输了,那他们名声不厉害了。
真理在自已手中,那还怕什么?皇上不知礼、不守礼,为人臣子的此时不尽臣子之道,不表忠心,那什么时候出头?忠臣不怕死,怕死非忠臣。高级官员顾虑重重推诿不出,那我们自已出面。反正舍得一生剐,咱把皇上拉下马。
弘治十八年进士、刑部主事黄巩,求阅状元舒芬的疏稿后,感到尚未尽切,怕皇帝不够觉悟,于是又独奏一疏,给正德皇帝当头来了一棒子,矛头直指正德宠臣刘瑾,开始扩大打击目标,他的这份奏折成为朝争的导火线,议礼就此变成了议政:
“如今天下只知有佞幸权臣,而不虑有陛下。宁肯违忤陛下,而不敢稍抗佞幸。祸本已生,陛下尚不知也,待祸变将起,恐陛下知之晚矣!为陛下计,请崇正学;开言路;正名号及纲纪法度;排除佞幸小人……,否则,恐国难已急至眉睫!臣自知此言必为奸佞所不容,斥臣为诽谤朝政,但臣宁死直言,谏请陛下勿为奸佞所误。”
黄巩确是一片忠心,情知此折上奏,必受刘瑾打击,罢官丢命也不稀奇,却仍雄纠纠气昂昂,慨然上书。车驾员外郎陆震,见此奏稿义正辞切,比自已文化水平高,就把自己的疏稿撕碎了,在后边填上了自已的名字,其他位卑官员见状,纷纷签名,联名上奏。看看能不能用自己的手段来扳倒这个骑在他们头上的大太监,本来他们就不服太监又看不起他们,身为最轻贵的读书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人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呢?
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他直接干掉,那不就成为他们晋升的阶梯了吗?连首府都拿他没什么手段,还不是让自己把他给赶下了台。
这小官儿批评语气之激烈,丝毫不下于后世著名地狂生海瑞写给嘉靖皇帝的奏疏,正德一肚子火正没处发呢,这封奏折出来,立即让正德也抓住了把柄:“朕失礼违和?罢了,谁叫朕说错了话办错了事呢,朕是自作自受,早知道这样,跪死你这帮孙子!可是你现在扯的也太远了吧?我就是没让你们下跪而已,怎么严重到国将不国了?奸臣,谁是奸臣?”
正德皇帝批转刘瑾惩办,刘瑾见折勃然大怒,好啊,咱把火烧到我的头上,还是对你们太仁慈了,让你们知道一下我的手段,本来他就看不止这些,只是嘴上放炮的读书人认为自己的本事才让大明富强起来的,自己下了多少力气,自己平时吃苦受累你们见过吗?好不容易把皇上照顾的长大了,想几天轻浮你们还叨叨叨,真是对你们太仁慈了。
手敕刑部收黄巩、陆震等五人下诏狱,逼其认罪。黄巩慨然道:“人生仕宦至公卿,大都三四十年,惟立身行道,斯千载不朽之人。世之人,愿以彼易此何耶!
陆震四人纷纷应和,刘瑾大怒,首犯黄巩、陆震被拖去廷杖一百,罚跪五日,车驾员外郎陆震身子骨儿弱,打完了拖回狱中没一会儿就死了,黄巩居然咬着牙撑了下来,然后又跪足五日,收拾行李,罢官为民了。
五壮士义举风靡全城,士子们的敬仰尊重,让更多的低阶官员热血沸腾了起来,开始不停的弹劾,仿佛牵牵的那5位人是为开了一个头,他们前赴后继,根本就像象棋上不知后退的小卒子明知做的事根本起不到效果,但还是一往直前让人可悲又可怜可敬。不是没有忠贞报国之人,只是这些人。就像一朵浪花,在这种情况下翻不起什么大的波澜,夏春秋也可怜他们,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呀,为了将来的大爷必须要忍,给他足够的信心让他逐渐膨胀起来,认为满朝文武都没有对付他的手段,他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不可能为了这几人破坏了他的大计。
一家哭总比一路哭要好许多吧,他也只能心里默默的对这5人说声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