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焦芳立即接口,然后顺势把事情缘由从头到尾简略说了一遍,焦阁老口才极好,言语虽短,双方矛盾、争论焦点却点的清清楚楚。
夏春秋听罢,不以为然的道:“百官长跪于此,我还以为是为了祭拜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事,原来是这个原因,这有什么好争论的,一件很简单的事,却弄得过犹不及,真是小题大作,用得着百官齐聚,大动干戈?”
正德一听来了精神头儿,连忙挺起身子,说道:“正是这话,小题大作,故弄玄虚,实是莫名其妙,朕恼火正是为了这个原因。
焦芳忙摆手道:“镇国公此言差矣,天子一言一行,关乎江山社稷,群臣因此慎重,纵然严苛,履臣子本份罢了。
夏春秋诘问道:“为人子孙者,当以何为本?”
焦芳言道:“尽孝!”
“为君之臣者,当以何为本?”
“尽忠!”
“杨大学士、王尚书。诸位大人公公也在,你们以为然否?”
群臣连声应是,刘瑾见他东飘一拳,西踢一脚,半天功夫还没弄明白他的真正用意,所以心里面提着小心,可这句话并无过错,实不能不答,他又怕入了夏春秋的圈套,一个字都不敢多讲,于是颌首道:“是!”实在是被他整怕了,每次教授都是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夏春秋接口道:“皇上体恤臣子,发乎于心,动之于行,此谓之仁。言语失措,不过是小节,何必揪住不放?现在当以何事为重?何事为急?
太皇太后停灵久矣,该当风光大葬,送灵至昌平,与宪宗皇帝合葬,此人子之礼、人子之孝。然而百官揪住皇上一言之失,攻歼不断,议礼、议孝,已经严重影响到朝廷政体运行,使皇上不能尽孝、臣子不能尽忠,国事虚浮一旁,人皆沉糜于卖弄口舌之利,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群臣闻之默然,正德皇帝大大的出了口气。眉尖儿轻松的挑了起来,脸上也有了点笑模样。
夏春秋俯身道:“依臣之见,群臣请皇上反躬自省,皇上亦当从善如流,亲自扶灵,郑重出丧,扶柩至昌平,以彰显皇上孝行。至于罪己肃政么。
夏春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面子给了百官,台阶给了皇上,要皇上为太皇太后风光大葬,扶灵昌平,以尽子孙孝心,这也就证明皇上知道有错,弥补了那一日轻视礼法的罪过。这就是自己手段给百官一个台阶,下一个皇上,一个台阶下,如果这样的话百官再不同意,那三位大学士也不可能遵从他们的意见了,毕竟那些小官儿想要求明他们到这个位置了,再求名,为了这一点名声跟皇上对着干,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要他因此反省不也反省了吗,整肃吏治,惩办贪官,例来都是朝廷治理江山的不二手段。李世民治天下有两天法宝,其一就是清吏治,谁敢说这么重大的行为还不是反省体悟,并付诸行动了?皇上认了错,也有了实际行动,谁再继续闹事,那不是胡搅蛮缠,哗众取宠么?到时候谁求名谁想用心办事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相信那些人也不敢强出头了。
至于皇上这边,正德皇帝最气愤不过的,就是他明明是一番好心,顶多就是用喻不当,群臣说的象天塌地陷一般,非逼着他下罪己诏,正德抹不开这个面子,宁可闹个一拍两散,就是不服这个软。皇上也留下了面子。他现在也不想给百官弄僵了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用笔改骂自己呢自己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用笔改骂自己呢自己自己虽然高高在上,但是史书并不是自己说了算呀。至于所答应的事情并不多难。
如今要他扶灵昌平,他身为皇孙,本来就该为皇祖母送灵的,现在不过是提高规格,路上时不时的走下乘典,身穿孝服,亲自扶着棺椁走两步,这算什么呀,孙子给奶奶扶扶棺材,也没什么掉价的。让他反省改过,这儿也改了,改到了清除贪官、肃清吏治上,正德自然能够接受。
正德虽然不怕那些官儿的威胁,可是这事僵在这里,偏偏话柄落在人家手里,心里也早烦的不行了,一听这法子还可接受,不禁龙颜大悦:“还是师傅有本事,要是百官都这么说话,不急皮酸脸阴阳怪气儿的,朕能跟他们翻脸么?”这样的话,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正德连忙道:“爱卿所言甚是,朕允了,诸位爱卿还有何话说?”
群臣面面相觑,虽然这样做没有达到各自目地。不过事情闹到这份儿上,能圆满解决也不错,就算为了抢救宫门外那一百多个言官,也不能不识时务,继续和皇上顶牛了,于是群臣纷纷应声道:“皇上英明”。他们实在是被逼的已经下不来台了,看到有个台阶还不连忙溜下来,要不在卡在上面,老脸可真没地方放了。
正德总算换上了一副笑模样,和气的道:“众卿青身!”他是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些人的嘴皮子就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嗡嗡嗡,从小就被他们在耳边嗡嗡,好不容易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师傅,他们还容不下自己师傅,可是看看他们办的那些事,哪一个能符合自己的心意,还不是自己的师傅每次给他们擦屁股,看不起自己师傅的人哪比得上自己师傅文武双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最重要的还是有一个这么无比聪明的徒弟,他忍不住想大笑三声呀。
刘瑾也放下了心:“原来不是告我的黑状啊,不过让他这么一搅和,礼部尚书可倒不了台了”。皇上已经答应了自己,想要再强出头恐怕就露馅儿了,算了吧,就放他们一马。
刘瑾遗憾之余,忽地想到整肃地方吏治,心眼儿里忽然又热乎起来:“这可是一件肥差啊,肥得全身流油呀,整肃天下吏治,这差使要是揽到我手上。那我得收多少礼,安插多少亲信、整多少人呐?”一想到这他又高兴起来了太监吗?
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最受人喜欢,一个是权利,一个是金钱,再一个是美女。他进了宫自然不可能享受美女,自然是权利和金钱了,权利现在他已经升到头了,不可能再有进步的余地了,至于钱财嘛他是不嫌多了,多多益善嘛,能捞多少就捞多少太监嘛,最重视钱财了,就像根子一样,再多他也不嫌多。有机会贪点钱,这些人能放一马也就放一马了。
刘瑾立即从柱子旁边闪了出来,高声说道:“皇上, 国公此言,老奴深为赞成。说到整肃吏治,老奴蒙皇上宠信,执掌司礼监,下设三厂,侦缉遍于天下,正合当此重任。老奴愿为陛下分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个肥才肯定要捞在自己手里,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想到这一刻,他恨不得立马把那些宝贝全部送到自己怀中,也都变成铜钱状了,闪闪发光,真是闪瞎别人的24k钛合金狗眼。
正德皇帝笑眯眯地正要点头,夏春秋急忙抢上一步,说道:“皇上,臣的意思,整肃天下吏治,目前不宜大动干戈,而且派员斟查。旷日持久,治标不治本,实非上上之策”。他自然不想让刘金捞到这个机会了捞到多少钱不说能买下多少人那将来都是自己的阻碍重要的是他紧急捞钱的手段肯定会让整个官场乌烟瘴气的,民不聊生,这不是对不起自己的初衷吗?
一听刘瑾自告奋勇,杨廷和、王华等人就急了,正欲进言阻止,一见夏春秋出面,心中暗喜,便停下了脚步。如果是自己抢或许没有把握,百官都不相信自己在正德心目中的地位能比得上刘瑾,如果是这位就不同了,他绝对能和刘瑾鄙视一番,而且能力绝对比刘瑾强太多太多了,他们也不得不佩服,虽然嘴上不服,但心里还是要服一声的。
正德对这个未来妹夫现在是越看越亲近,正德为人做事全凭感性,他喜欢你那就怎么都好,他看你讨厌,你就是个鸡蛋,他也能挑出根骨头来。
一见是夏春秋反对,正德不以为忤,问道:“爱卿有何良策,尽管说来”。他虽然相信刘瑾,但是在大事上反而更相信夏春秋,他还认为夏春秋能当自己师傅,把自己教出来,肯定是有大才的人,而且自己让他办的每一件事都办得妥妥当当的,反而扭紧,有些事情总不能让自己如意,所以在小事上他比较吸引刘瑾在大事上当然他更信任夏春秋了,而且他还是未来自己的妹夫,肯定不会坑自己。
虽然公主现在和他八字还没一撇呢但是挣得已经忍不住想把它当作自己的妹夫了想想自己年纪比他小,还当了自己师傅的大舅哥每次见了自己都得叫一声,自己大舅哥他就高兴,哈哈,终于能压他一次了。
虽然身为皇上,但他并不以自己的身份来压别人,能压住他,这一个聪明绝顶文武双全的师傅一直是他心中的梦想,可惜一直没机会,无论是武功,还是文字都比不上人家呀,唯一能压的也只有地位。
刘瑾斜眼瞄着这个坏其好事的冤家,恨得牙根痒痒。
正德连连点头,说道:“爱卿所言有理,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整肃吏治呢?”仿佛那眼睛里透出的意思就是说你说我就照办,放心,你说的我绝对同意。那简直不像个皇上,就像个在讨人喜欢的小宠物,百官们下巴都惊呆了,自家皇上平时都是就喜欢和别人反着干,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